Peter Zumthor | 彼得·卒姆托
在 2009 Pritzker 建筑奖公布之前,也就是4月13号之前,我并不认识 Peter Zumthor (彼得·卒姆托)。我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对于从事工业设计的人来说,建筑设计是作为自己对设计不断认识的一个外延,而没有很直接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必要的,如果对设计探索存在着“必要不必要”之说的话。可是,我很反感这种“必要”之说,比如“要学好设计必须……”“你有必要认识一下……”,我更偏向于缘分,只要保持开放,“必然”的它自然会来,同理我也反感“不必要”之说。现在在认识了 Peter Zumthor 之后,如果可以穿越,我就会回到4月13号,跳上桌子指着那时的自己说:“你非常有必要认识一下 Peter Zumthor ,否则你就找不到你的未来。”这就是自然而来的“必然”吧。
在知道 Peter Zumthor 之前,对他设计的 Therme Vals(瓦尔斯温泉浴场)和 Bruder Klaus Chapel(Bruder Klaus 教堂)有点图像记忆,尤其是后者,因为时间比较近一点。在 Pritzker 公布之后,各种资料就汹涌而来,打开了一扇门,在各类 Peter Zumthor 获奖信息中,里面的图片很多以 Bruder Klaus Chapel 打头阵。Bruder Klaus Chapel 留在头脑中最早的图像是三幅:一幅是让人心旷的蓝天白云之下,让人神怡的绿地田野之上,矗立着一座土色的封闭的狭长形多棱柱,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高耸但非常显眼,眼前一条似乎从草体上踩出来的露着沙砾的小路自然通向这个建筑,有个小门,墙体上可以看出一层层的肌理。第二幅中心一团亮光,四周黑色的一条条粗糙表面的凹槽带向中心聚拢,是教堂的室内,这些粗糙表面的凹槽是墙壁,凹槽上镶嵌有一粒粒的珠子,墙上还插有一个如同水表转动开关一样的转轮,如同启示或受礼一样的光从顶上照射而下。第三幅是在那些粗糙凹槽墙面前,方形的铁柱上有一尊半身塑像,塑像也是粗手笔,黑色,不知道是什么神像,旁边从墙壁支出一个四方长条槽形烛台,点着蜡烛,神像另外一侧地上有一盆干花,地面也是粗糙不平的,锡铅颜色,不像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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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看了更多的图片,发现越发喜欢上了这个建筑,外墙看上去像一层层夯土,整体平洁的表面也露出一些粗糙(平整的土墙和平坦的混凝土给人是完全两种感觉,如我们“人与物的距离之变”中所说,土墙的平整让人感觉可触摸,因为它的工艺制作可以想象触摸的),上面有一串串洞眼,感觉有点亲近。门上方有一个简单或者简陋的十字架,像两根铁条焊接而成,而门是三角形的,非常厚实,不知道是怎么转动的。从图片中看出这个教堂的内部空间很狭小,四周向中间聚拢的粗糙凹槽墙壁,光线的作用不由的把人引导到上方的洞口,不由的从感官开始升华。有很多把人导向升华的建筑,宏伟的高大的狰狞的压迫的,但很多都是有点虚张声势的,在“象征的消失”中说到过我们讨厌这种强加和驱使,就像那几根现在不知搬到何处去的民族团结柱,有时我们也讨厌“升华”本身,因为它在现在是如此不值得信赖。但是在这,在这个 Bruder Klaus Chapel 内,就无法阻挡这种由感官而生的“升华”,因为它是来自自身,来自向内的探索,来自个体,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就只有自我和宇宙,没有社会。它是如此贫瘠,那种让人感觉熟悉和亲近的贫瘠。
再看一些资料介绍,更叫人赞叹了。这个 Bruder Klaus Chapel 内部的空间是先用树木搭建而成,筑好外墙后用火烧这些树木,留下那些粗糙的凹坑,不规则五边形外墙是使用的是“rammed concrete”(冲压混凝土),和我们熟悉的夯土墙(Rammed earth)类似,使用当地的泥土砂石,也包括白水泥,由当地人筑造,一次一天向上筑50厘米,一共24层12米高,每一层代表一天的一小时,一层层不平的肌理就显现而出。从附近森林砍伐来的112根树木达成帐篷被熏烧3周之后移除,留下了凝固住树木味道的内壁,而地面则是铺上了熔融的4吨回收锡铅合金(混合有锑)。
我喜欢这种“平常出奇”的感觉,也许这些会让人觉得有点炫技,但对它了解越多,就更被其技法之后的内容实质给吸引住,通过了解其他 Peter Zumthor 的作品,以及阅读更多的资料,包括 Zumthor 那本著名的书《Thinking Architecture》以及《Atmospheres》,如果我们将设计可以简单分成向外探索和向内探索,那么 Peter Zumthor 是我们内修的一个非常好的榜样或导师。
很多人包括 Peter Zumthor 自己都说,他的建筑需要实地体会,而不能仅仅从照片中来体验,但对于我们此时来说,只能通过照片来认识他的建筑,而照片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通过其他人的眼睛来观看这些建筑,他们的专注和发现,他们的凝视和想象等。所以 Flickr 是一个非常好的工具,建议点击右下角放大全屏欣赏(照片的排序是按照人们对照片的评价),照片非常多,你也可以以后空闲时再回来慢慢多次欣赏,RSS阅读或需跳至本文原始地址查看 :
65岁的 Peter Zumthor 在今年获得 Pritzker 奖的时候,人们的普遍看法是 Pritzker 终于把奖颁给 Peter Zumthor 了,名至实归。大众虽然对 Peter Zumthor 知之甚少,但是在建筑界早已美名远扬,被称作是“建筑师的建筑师”(architect’s architect),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次将 Pritzker 给予 Peter Zumthor 将会给建筑设计带来一些变化,或许如此,至少连我们都开始关注他了。Peter Zumthor 与平常我们在媒体上见到的明星设计师有非常之不同,Peter Zumthor 就像一位隐士,居住工作于瑞士的山村地区,很多作品也是建在边远的山村,他对外界的信息洪流并不十分关注,如同传统的工匠一般将自己对建筑的思考凝聚到严格执行充满诗意的作品之中,与其说是质朴或者自然,他更像一个向内探索设计的典范。
Peter Zumthor 1943年4月26日出生于瑞士巴塞尔(Basel),父亲是一位家具木匠,成长的环境就是“做东西而不是购买和消费”,开始他准备是继承祖业,1958年到1962年做木匠,1963年进入巴塞尔的 Eidgenössische Technische Hochschule (巴塞尔艺术与工艺学校 )学习,ETH 的一些课程基于包豪斯的预科(Vorkurs),在 ETH 获得学历之后开始决定去海外,到了纽约的普瑞特学院(Pratt Institute)学习,当时他学的是工业设计和室内设计,Peter Zumthor 非常不喜欢这个专业选择,但后来一位老师给他带来了变化,这位老师是 Sibyl Moholy-Nagy,就是发展了包豪斯预科教育并把包豪斯带到美国的 László Moholy-Nagy (纳吉)的夫人,László 已经在1946年逝世了。Sibyl Moholy-Nagy 在 Pratt 学院教建筑历史,那时 Nagy 正在批判被当作是民主美国风格源自格罗比乌斯的二代现代主义,后来著名的鲁多夫斯基(Bernard Rudofsky)1964年发表的“没有建筑师的建筑”,批判当时的围绕着著名建筑师的建筑观念并赞颂那些民间的无名的乡土建筑,而 Nagy 所作的比他早了10年,她走遍美国田野考察拍摄那些乡土地方建筑,1957年发表了 “无名建筑中的自然风采”(Native Genius in Anonymous Architecture),赞美这些原始朴素的建筑,并分析那些被现代建筑师所忽略的那些建筑体验的因素,诸如基地和气候的特殊性、当地传统文化的共鸣、传统的建筑方法和对材质的体验经验等。在纽约时,Peter Zumthor 被极简抽象雕塑所吸引,Richard Serra, Robert Smithson , Michael Heizer,以及 Robert Irwin 等,Zumthor 后来也经常会提起这些雕塑艺术家,这些雕塑散发出内在的纪念性,并且观众面对它们需要在概念上以及身体上都主动起来,比如你必须移动。(——Place of Grace)
1967年 Peter Zumthor 回到瑞士,在 Graubünden 州担任纪念建筑保护部门的建筑师,主要是对历史村庄的做详细的调查记录和建筑分析以及建造规划顾问,1979年定居在 Haldenstein 并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一直到今,从来没有考虑过移居到城市中去扩大自己的事业。12年的这项工作让他从这些老建筑中学到很多关于材料、气候、选址等,对这些古建筑或乡土建筑有了非常深远的理解。
先欣赏 Flickr 上的照片:
上图来自这里。
Sogn Benedetg (St. Benedict) Chapel 是 Peter Zumthor 第一个获得国际知名度的设计,建造时间是1985年到1988年,这座小教堂位于瑞士 Graubünden Sumvitg 的 Sogn Benedetg 乡村,Google Maps 地址(可以看到海拔1300米)。这些山村间的公共建筑本身就有一层迷人的色彩,尤其对旅行而路过的人来说。原先村子的一座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在1984年被一次雪崩给毁坏,新教堂的选址在通向山林的路边被森林保护免受自然灾害,村子想建一座现代一点的教堂以适合年轻一代人。
St. Benedict 教堂整体是一个水滴形,从饱满的圆弧过度到尖点,我看过一幅图把这个形状和无穷大符号的一半相比较,饱满的圆弧一段提档着山谷吹来的风,尖点则是朝向森林。教堂端庄地矗立在一个较陡峭的斜坡上,红铜屋顶如同树叶状的像两侧倾斜的弧面,脊棱上有一个十字架。屋顶下是一圈窗户,而建筑的主体外部是木瓦如鳞片一样裹满一身,木瓦由于不同的光照就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向阳面的红棕色,被暴晒的部分则变成了黑色(一张瓦片上也有不同的颜色区域),而背影面却是灰色(因为水分散发),所以随着时间气候的变化,这个教堂也阴晴圆缺般改变着或者说记录着变化。这种木瓦(shingle)外墙在当地是很常见的,只不过 Zumthor 使用更小,木瓦用火烤干,然后一片叠着一片(一部分露出,露出的部分盖住下面一张的一部分)挂到里面的木板墙上(应该是使用木钉吧?),每一块可以单独更换,鱼鳞状或者羽毛状的木瓦如同皮肤一样保护着此地雨雪天气下的教堂,并且让人感觉是可以触摸的,温暖的,与人有着非常近的距离。旁边有一个细长的分离的木架钟塔。
St. Benedict 教堂的门从一侧延伸出来,没有破坏建筑的整体,而且这个门很谦逊。Zumthor 的细节非常考究,比如台阶和教堂整体是分离的。如果你查看 Flickr 上人们拍摄的这些照片,可以看到这些细节设计是非常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比如这个门把手,非常简洁的设计,让人感觉很舒适安全稳当,感觉既可靠又不需要费多大力就可以打开,把手和木纹门的距离也足够。而在 Zumthor 的那本《Thinking Architecture》 书中,恰好是门把手开头的:
When I think of architecture, images come into my mind… Sometimes I can almost feel a particular door handle in my hand, a piece of metal shaped like the back of a spoon …. That door handle still seems to me like a special sign of entry into a world of different moods and smells.
上图来自这里
走进这个教堂,从顶上一圈的窗户中瀑洒下亮光,配合内壁的银灰色,照亮了整个教堂,顶上垂挂下几盏简洁设计的灯,而整个顶棚如叶脉或者鱼骨,使用比喻只不过是为了语言对形状的传达,而你可以从图片中去感受这一切。饱满圆弧部分是摆放神坛的位置,而教堂的结构在内部一目了然,四周林立的柱子支撑着顶棚,而每根柱子背后与墙壁拴住。在此不展开语言的描述,请通过图片来体会它的结构工艺,与当地的亲近,感官和精神的体验。
St. Benedict 教堂的结构图(大图可以见abbs,以及 Flickr 上的一张)
关于瓦尔斯温泉浴场,可以先看下面20多分钟的视频
再看 Flickr 上相关照片的幻灯显示
这是 Peter Zumthor 最著名的一个建筑——Thermal Baths Vals (瓦尔斯温泉浴场),1996年建成(项目建造开始于1994年,此前有过一些变故),成了很多人的朝圣之地,Google Maps 地址。瓦尔斯温泉浴场也显示出 Peter Zumthor 不被诸如建筑类型、建筑材料、工艺、场所、功用、大小、方法等外在因素所拘束的大师身手,他也没有自己的风格被自我约束,与 St. Benedict 教堂相比它有着太多的差别。
关于这个瓦尔斯温泉浴场介绍的文章非常多,还有很多人的旅行日记(就如我们看 Flickr 照片一样),推荐城市笔记人的文章《卒姆托与片麻岩》(以及二稿《卒姆托与片麻岩:一栋建筑引发的 “物质性”思考》),从瓦尔斯温泉浴场的材料——片麻岩为线索来介绍分析这个建筑,片麻岩是当地使用普遍的一种材料,而 Zumthor 将其经过切割打磨拼接排列,将如同蕴含在石头内部的质感挖掘表达出来。我们看到这个建筑,首先被它的石头与水相容的形象吸引,这种感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能体会到,就是石头和水即相亲又相斥的关系。在上面这个影片中也有很多影像的细节获得人们的注意,比如人潮湿的手在石墙上留下的痕迹,在石和水的空间中自然地发出声音寻找回音或者共鸣,人们偶尔停下来凝视这个建筑时脸上的表情……石头和水的相亲又相斥的关系也反映到人们和这个建筑之间的关系,温暖是暖和的而空间看上去是冷峻的,就是外面覆盖着雪而浴场中的人们泡着澡。
Peter Zumthor 的草图
上两图来自这
城市笔记人的文章中介绍,Zumthor 在设计之初就开始迷恋于当地的石头,并且提到开始时 Zumthor 头脑中的图像(Image),Image 对认识 Zumthor 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词,Zumthor 从报纸上看到了当地矿泉水的一个广告以“8千万年前的沃尔斯山谷”为标题介绍瓦尔斯,还有从一本书中复印下了“一张位于布达佩斯特的土耳其人占领时代的 Rudas 浴室的彩照”:“在一些石头槽子里盛满了水,上面飘着热气,在昏暗中,天光闪烁,整体是一种安静放松的氛围。而旁边的房间们都隐退到了阴影里;我们似乎可以听到了不同的水声,听到房间的回音。这里,存在着某种宁静、原初、沉思的东西,彻底地令人陶醉。这是一种东方浴室的生活。”在视频中 Zumthor 也提到了采石场的 Image,而在瓦尔斯温室浴场中你也可以体会到那种积水采石场的感觉,如果你曾经在一些采石场戏耍或有游泳过,尤其是阳光照耀的时候。
更详细请通过视频和图片来体会,补充介绍两篇文章: The New Republic 的 Place Of Grace,The Architectural Review 1998年的文章 Zumthor the shaman (隐师卒姆托)
Kunsthaus Bregenz(布累根斯艺术博物馆)是 Peter Zumthor 建在奥地利的一个设计,Google Maps 地址,1994年开建1997年完成。这个艺术博物馆矗立在 Constance 湖边,覆盖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吸收发射着天空的变化,湖水的雾霭,周遭的光线,如同城市的一盏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天气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象。
Zumthor 将艺术博物馆分成了两个建筑,一个展览用的主楼以及附属的行政办公楼,博物馆入口在背街面向市中心的一面,入口的前方就是行政办公楼,扮演着主楼到周围建筑过度的一个中间角色,除了展示功能,博物馆的所有其他功能区都被布置在这个行政办公楼内,有图书馆、商店以及咖啡馆,在温暖的季节,咖啡馆可以将座位摆到外面的广场上,我们可以从上面的 Flickr 照片集中看到这个景象,这个广场也适合其他与展览相关的活动,这样的广场在当地是少见的。可以从这个门、广场和主辅楼的设计中看出面对城市的谦逊。
Kunsthaus Bregenz 玻璃外表的结构模型图,图片来自这。
Kunsthaus Bregenz 的外表被磨砂玻璃覆盖,如同 St. Benedict 教堂的木瓦一样,有一定的倾斜角度(感觉会呼吸一样),上下用钢片夹住。半透明的玻璃为室内导入光线,整个建筑将这种自然光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光源,玻璃外墙可以保温降热。玻璃外墙完全是独立的支撑,与内部建筑没有支撑关系,玻璃外墙内的钢架即支撑了外部的玻璃同时也支撑其内部的玻璃窗,覆盖住内部独立的混凝土大楼,内外层玻璃之间有90厘米宽,所以自然光也可以被导入到地下室的第一层,而且钢架适合清洗机械走动,当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方便装设一些设备,比如灯光,可以在夜晚点亮这个博物馆。地面层设有休息大厅衣柜厅等,底下一层为调节用房。整个建筑由3片承重墙支撑(在内部),承重墙后有主楼梯、紧急疏散梯、电梯和运货梯,自由里面的设计让功能性得到充分发挥,地面层以及地下一层的外墙是磨砂玻璃。地面层以上的三层都是展览空间,各层高度不一,光线条件最好的顶层有4.7米高,而二层和三层则是4.2米,展览空间的混凝土外墙与楼板不想接,断开上方铺上了玻璃天花板,这样自然光就可以折射到内部空间,随着时间或天气的变化,内部的光线也在发生着变化。
很多细节处的设计比如扶手、楼梯等请欣赏上面的照片集,同时豆瓣上有一篇forca 的日记供参考。
非常简洁,简洁到直白,但给人体验或者回味确实无终点的。
2000年汉诺威世博会的主题是“人类、自然、科技”,Peter Zumthor 把瑞士展览馆称作“ klangkörper Schweiz ”(瑞士身体),代替一般方式以概念上的展示和虚拟信息来宣传瑞士,而是将瑞士的一些本质带给世博会参观者,那些在其他国家馆参观累了的,可以在这找到一个自如的没有压力的休息的地方,有音乐,以及一些来自瑞士的饮料和小吃,一个有着轻松氛围的地方。
Peter Zumthor 将晒木场搬到了世博会,瑞士是一个木材之乡,Zumthor 自己就是木匠的儿子,木材砍伐下之后需要风干,瑞士馆就是这个晒木头的工序之一,晒完之后就可以出卖,非常符合世博临时建筑以及可持续的概念。共2800立方的木料(20×10cm截面的方木)被运到展览馆所在地架起,不用钉子,不用螺丝,不用胶水,靠钢铁夹子固定,由于木料水分蒸发收缩,每周需要检查或调整,详细的介绍可以见城市笔记人对康策特的介绍,康策特是 Zumthor 曾经的助手,一位非常出色的工程师。
即文章开头的那个建筑
Bruder Klaus 小教堂的 Google Maps 地址,位于慕尼黑的农田间,为一对农民夫妇而建(Herman-Josef 和 Trudel Scheidtweiler),Bruder Klaus 就是教堂所供的神像,他是15世纪 (1417-1487) 的一位隐士,他也是一位农民,但最后20年他开始在瑞士的 Flüeli-Ranft 隐居,有着很多圣人的传说,他也是瑞士人的守护神而且 Zumthor 的母亲也喜欢,所以 Zumthor 免费为他们设计,这对夫妇树立这个教堂是要“感恩于美好和幸福的生活”(纪念前被诊断出心脏病但是现在还活着)。当 Zumthor 把建造这个教堂的想法,即和烧炭一样树起树干夯上混凝土然后烧掉树干,当地人感到很迷惑。而现在他们最麻烦的是拜访的人太多了,需要经常清洗。
由于 Peter Zumthor 是这样一位“隐士”,生活工作多数时候在瑞士山村,很少与媒体接触,也没有网站之类,而他所作的也同大众所面对建筑界相距较远,没有声张自己的理论,不会因为金钱、大小、影响力之类来选择项目,所以我们很难看到他自己的一些论述或者观点,仅有的是几次演讲,在大学或者某个我们很少听说的会议上,而这些演讲稿结成的集子就是他的两本书《Thinking Architecture》和《Atmospheres》,还有作品集中对项目的介绍文字,这些书的发行量并不大以至于很多人到处寻找,并且有的会放到ebay上高价拍卖,而这两本书都是很薄的,就几篇文章,为求速度的话一下就可以看完,不需要几个小时。在豆瓣的卒姆托小组,有这些文章的翻译。
《Thinking Architecture》总共5篇文章。A way of looking at things 写于1988年11月,是南加州建筑学院演讲的稿子,一共16个小标题,每个小标题也就几段文字。The hard core of beauty 写于1991年12月,在斯洛文尼亚Piran 一次研讨会的演讲稿。From passion for things to the things themselves 写于1994年8月,在芬兰一次阿尔瓦阿尔托研讨会,主题是“本质的建筑”。The body of architecture 写于1996年10月,在斯哥德尔摩的一次“形式追随任何东西”的研讨会上的演讲稿。Teaching architecture,learning architecture 写于1996年9月,在瑞士 Mendrisio 建筑学院的一次演讲。而《Atmospheres》就一篇文章,是2003年6月1号 Zumthor 在德国 Wendlinghausen 一次文学和音乐节上的演讲。
“当我思考建筑的时候,图像(image)就在我头脑中出现,很多这些图像与我的训练和设计师工作相连。它们包含了我多年积累的关于建筑的专业知识,它们中一些与我童年有关,那时我体验建筑但是不会去思考它。有时我几乎都能感受到手中有一把把手,像勺子背部形状的一片金属。”
“像这样的记忆(回忆小时候打开门把手进入阿姨的花园等)包含着我所知道的最深的建筑体验,它们是我作为建筑师在自己的作品中探索的建筑氛围(atmosphere)和图像(image)的资源库。”
“我崇敬连接的艺术,工匠和工程师的技能,我被怎样制作东西的知识所打动,这些是在人们能力的底部,我努力设计可以与这些知识相配的以及值得挑战这种能力的建筑。”
“建筑有其自己的所在,它与生活有特殊的物理关系,我不认为它首先得是信息或者符号,而是将进入和围绕着它的生活的一个信封和背景,脚步走在地方上的韵律、专心工作和安静睡觉的一个敏感的容器。”
“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物中有一股力量,Edward Hopper 的画似乎这样表达,我们只能长时间的观看它们才会发现它。”
“设计就是发明。当我还在艺术工艺学校的时候,我倾向于遵循这个原则,我们给每一个问题寻找一种新的解决方法,我们觉得先锋是很重要的,不久我意识到大概只有极少数的建筑学问题它的有效解决方法还没有被找到。”
“当我在做一个设计的时候我让自己被我记忆中的能与我探索的建筑相联系的图像(image)和心境(mood)所指引,大多数浮上脑海的图像来自我主观体验而很少伴有记忆中的建筑学评述。当我设计的时候我努力找出这些图像的意义,而后我就会知道怎样去创造有价值的视觉形式和氛围(atomsphere)”
“我认为今天的建筑需要反思它自身固有的任务和可能性,建筑不是那些不属于它本质的东西的载体和符号。在一个追崇非本质的社会,建筑可以形成一种抵抗,对抗无谓的形式和意义,以自己的语言发声。我相信建筑的语言不是关于某一种风格的问题,每一个建筑都是为特殊地点的特殊用处以及特殊的社会所建,我的建筑努力去回答从这些简单的事实中显露出来的问题,尽可能地精确和批判。 ”
……
以上摘译自“A way of looking at things ”,Peter Zumthor 的书中每一句摘出来都可以是一句警句,因为他写的非常精确而富有诗意,或许我们读下来会感觉如同文学或者散文,它并没有告诉我们一二三,也并没有把我们引入一个理论的框架之中,而是非常平淡,但平淡并非如那些人生导师的名言警句那样没有内涵只有大道理,Peter Zumthor 的书中没有大道理,而像是一位工匠大师将其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探索用浅显的语言表达而出,这样的文章可以细读深深的体会,也可以当作一种日常训练不求甚解的读,因为里面能够引起你共鸣的东西,而且这种基于自身体验,基于敏锐感官的细腻经验,专注于内在的质朴思想,与东方式的思维习惯很相容(我们前一篇文章也提到过)。或许你读了它之后,并不会马上觉得学到什么,或者给自己带来了怎样大的转变,而是当你放下书站起来朝周围看的时候,你发现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好像都能感知周围的事物了,周围的氛围(atomsphere),就像每一寸皮肤都长了眼睛一样,或许不会持久,但是这种感觉会沉淀,也许会成为你自己的“image”,这个 Peter Zumthor 谈论最多的词语。Peter Zumthor 的这些思想也许不能称其为理论,如果将他与其他建筑设计师相比较,或许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向内的探索,我们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启发。